失蹤人口

為諾雷吃土

[諾雷] 諾曼多次險些發現秘密

*OOC預警

*寫著爽, 沒智商

*原著向,含漫畫劇透



諾曼數次幾近接近那份溫柔所保護著的秘密,卻終究沒有掀開。

1.

那年的一月十三日,是雷六歲生日的前天。
諾曼跟艾瑪和其他孩子在瞞著雷準備他的生日驚喜。艾瑪對此非常熱衷,主動擔當起驚喜部份的策劃,拉著哥哥姐姐們絞盡腦汁地想點子,把一個又一個方案送進垃圾箱,又抓著鉛筆在紙上草草寫下突發奇想。這次企劃的陣容僅次於媽媽的生日,很顯然大家對於雷驚喜得手捉無措,一臉無奈卻又按捺不住欣喜的表情相當感興趣,以致於每年雷的生日都可說是全民皆兵。
諾曼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變得相當空閒。並非策劃組不需要諾曼這種珍貴的智囊,也不是他對雷的生日毫不上心。而是大家把拖住雷的重大責任全交給諾曼一個人了。

開玩笑,雷要是認真起來除了諾曼還有誰能拖得住他嗎?

可是支開雷的任務其實相當簡單,不如說什麼也不用做。雷本來的行動就沒有緊貼大伙兒,更多時候他獨自一人,或者三人在一起。

所以諾曼只需要擋住雷那像暗處蝙蝠一樣觀察的眼睛就可以了。
諾曼認為這樣的任務易如反掌。他了解雷,當自己在雷的附近時,他能察覺到雷的觀察至少有一半是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其中的含意即使是諾曼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但他擅長利用自己,毫無疑問只要自己接近雷,並做一些讓雷無法分神的事情就可以了。
諾曼對自己的任務樂在其中。往年他跟雷下了一盤戰況激烈的國際象棋,今年或許可以選些簡單卻有效的事情,比如說撩開他的額髮,往陰影下的額頭招呼一個濕潤的吻?
諾曼不禁彎了眉眼,他能想像雷滿臉脹紅的模樣。

可是六歲這年的雷不太一樣。

接近雷之後諾曼隱約發現了雷的狀態不好。雖然難以從外表看出來,但他察覺到被前髮擋住半張臉的男孩的心情微妙地不好。

難道說自己要做的惡作劇被發現了嗎?諾曼只花了一秒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默不作聲地在雷身旁的草地坐下,對方手裡依舊抓著書本,在雷的左側坐下的諾曼沒能看到雷的表情,只有沒被過長前髮擋到的鼻尖。
他側目瞥了一眼書本,是一個流浪漢的故事,正好翻到流浪漢對生命和社會的質疑。

諾曼沒有出聲,也沒實行本來計劃的小惡作劇。他知道雷的心思不在書本上,也沒在自己身上,他在思考,而這並不像平日的雷。
所以他陪伴他,不論他在想什麼悲傷的、疑惑的、或是絕望的。

冬日的太陽不算太耀眼,暖暖的正好照在諾曼頭上,只是冷風吹過時伴隨的除了地上零散的落葉之外還有諾曼的噴嚏。

垂著眼睛的雷終究轉頭看了身邊捏了捏鼻子的孩子一眼。
「吶諾曼,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被父母拋棄了?」
始料不及,還是說意料之中?他早就知道雷是個心思很細的孩子。

可雷卻彷佛被諾曼的回答逗笑了,噗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是啊,我們是被遺棄的孩子。」

諾曼擔心地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黑髮男孩。「雷..」
男孩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草葉及沙土,抓著諾曼的胳膊從草地上拉了他起來。
「好了,回去吧,你這個身體質素和腦子成反比的笨蛋。」跟往常一樣的嘲諷,諾曼卻隱隱覺得雷有什麼不一樣了。

雷的生日派對進行得很順利,大家笑著給雷送上祝福。在孩子們快樂的笑聲中許了一個生日願望。

他像個莊嚴的神父一樣閉上雙眼,低頭讓臉容藏起來,雙手交握許願。沒有任何猶豫。諾曼覺得他不像在許願,彷彿是一個決定,一個嚴肅的承諾。

後來諾曼還是往雷的額頭落下了一個暖呼呼的吻作為祝賀,而男孩也在諾曼的微笑下眼神躲閃地在對方臉頰上蜻蜓點水般輕吻。
他們也分別獲得像個小魔女一樣壞笑著的艾瑪在他們髮旋上的親吻。


2.
諾曼注意到了,雷左耳背上有幾道七橫八豎深淺不一的傷痕。
看起來是剛結痂的,只要強行拉扯痂皮血珠就會像破漏水管一樣急不及待地冒出。
能在耳背上劃出好幾道傷口的意外並非沒有,但雷的身上其他地方皆沒有任何擦傷或者瘀青,耳朵上的傷痕也根本不像是摔跤意外擦到造成。雖然傷痕的方向雜亂無章,但切口可算是乾淨俐落才能讓皮膚層生長得如此漂亮。

他覺得那是人為造成的。

孤兒院裡都是好孩子,至少,諾曼認為沒有孩子會無緣無故對雷的耳朵狠下毒手。唯一的大人對院裡的孩子們也珍而重之,何況虐待兒童也不會選擇在衣服無法遮蔽的位置下手。

雖然雷平日經常離群,兄弟姊妹們也沒有因此排擠他,欺凌一類的行為被初步認為是沒有的。

這幾天諾曼到處試探他親愛的兄弟姊妹們。然而一句關於雷的流言蜚語也沒有聽見。如果是排擠想必按不住流言的傳播。

媽媽的行動也沒有異常。只有一件事讓諾曼覺得奇怪。
每次雷跟媽媽站得比較近時雷都會故意用頭髮遮掩耳朵。

他不想讓媽媽看見左耳的傷痕,為什麼?

諾曼有一個瘋狂的猜想。
而他想證實它。

「吶,雷為什麼要切開自己的耳朵?」自由時間裡草地的樹下依然是屬於諾曼和雷二人的談話老地方。
諾曼湊近雷的左耳觀察,順勢就吹了口氣。

「!」雷明顯被嚇到了,不知是因為秘密被揪出來還是因爲那一口略帶溫熱的氣息,他的耳朵迅速紅了起來,更有燒到臉頰的趨勢。哦老天,要是現在痂破掉的話鮮紅的血液會流成一條河吧,沾到潔白的襯衫上開上一朵曼陀羅。
雷快速用手蓋住了耳朵,他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嘴角稍微有點抽搐,眼睛瞪得老大,然後又危險地眯了起來。「......我說,你就不打算委婉點問或者試探一下嗎?」男孩似乎被諾曼劈頭而來的問題給嗆到了。

「雷已經猜到我知道傷痕的事情,也知道這幾天我在四處打探了吧。繼續試探豈不是很沒意思。」雷沒給諾曼一個好臉色,他的唇緊抿了起來,臉色黑得像艾瑪失敗的煎餅,似乎對於諾曼的樂趣不是很認同。「能讓雷吃憋,那可真不錯呢。」白髮男孩笑了起來,藍眼睛彷佛收到什麼獎勵一樣彎成月牙。

雷沒好氣地瞪了笑得像隻偷了腥的小狗般的男孩,乾脆轉過頭不看諾曼。
「在廚房不小心被菜刀弄傷的。」他調整了耳邊的頭髮,讓傷痕被黑髮擋住。
「雷不打算對我說實話嗎?」明知道無法繼續矇混過去的。
「我—」雷猛地轉頭看向諾曼,對方一如既往地笑著,雷卻隱約覺得諾曼笑得彷佛心臟被人插上了一刀,那個笑容背後在流血。「我是無法讓雷坦誠的人嗎?」
「諾曼。」雷站了起來,從下方諾曼看不清雷藏在陰影裡的表情。「諾曼。」他又喊了他的名字一遍。「我很好,不是你所想的任何一種可能。」他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別問了,假裝沒看見,行嗎?有些事情我不能讓你們知道。」雷沒拿著書本的手握成拳頭,在微微打顫。
諾曼確信雷有一瞬間的動搖想把實情說出來,可是雷他沒有。雷想要掩蓋的事實,即使諾曼無比在意,也無法再從雷口中獲得真相。

「如果你答應我不再任意傷害自己。」白髮男孩在猶豫,最終他在真相和雷的請求之間選擇了雷。

諾曼從此更多留意雷的自我傷害行為,也格外留意起雷和媽媽的相處情況。他沒再詢問耳朵傷痕的原由,他知道雷肯定是有更為重要的原因,而且那是無法讓雷向任何一人傾訴的秘密。


3.
一次諾曼收到了一盒牛奶糖果作為考試滿分的獎勵。

糖果在小孩子眼中就是一塊肥肉,任誰都想分到一顆。跟諾曼關係好的孩子收到諾曼的糖果時笑得開了花,把奶糖放在舌上反覆品嘗,彷彿可以延遲糖果的溶化速度,把時間定格在甜味停駐的一刻。

「謝謝諾曼!」艾瑪從諾曼的糖果盒子中挑了一顆喜歡的顏色。即使口味無任何分別,七彩繽紛的糖果包裝都能讓孩子們挑上好一會兒。艾瑪拿走了最後一顆明黃色的牛奶糖,剩下包裝比較暗沉不起眼的顏色。

諾曼享受分享的快樂,在艾瑪踏著皮鞋蹦跳著離開後諾曼又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送出好幾顆給沿路遇上的哥哥姐姐們。
他們撫摸著諾曼柔軟得像棉羊毛的頭髮,嘴裡咬著溢出牛奶甜味的糖果。
回神過來後諾曼的盒子只剩下一顆深綠色包裝的,它看起來還有些變形,看來在出產過程中受到非必要的壓力,讓它沒能變成漂亮的橢圓形。

它沒有能作為禮物送出的美好外貌,但至少內在依舊是受人喜愛的奶糖。他仍舊想把它送出去,送到那個長握書本的人手中。

諾曼繞過好幾排書架,在圖書室深處發現了坐在窗邊的黑髮男孩。他看起來在認真閱讀著眼前有點發黃的書籍,在恬靜的房間裡顯得美好又柔和。
他故意放輕了腳步,向雷的視覺死角方向走了過去。
他輕喚男孩的名字,意料中見到對方從專注中驚醒後未能發現來人而稍顯迷惑的表情。
哎呀,那幾乎算得上是屬於諾曼的一顆方糖。
注意到對方因爲自己的反應被樂得眉眼都笑開的雷擠出一張臭臉詢問男孩的來意。「你什麼時候開始學著艾瑪做這種無聊的惡作劇了。」而且惡作劇的檔次還該死地比艾瑪高了幾個等級。那個笨蛋從來不會利用視覺盲點嚇人。
「間中替艾瑪報復一下——什麼的。」諾曼笑著坐到雷的對面,湛藍的眼睛掃過桌子上堆放的電子機器相關的書本。
「所以你來幹什麼啊監護人?」雷抓過一旁放著的樹葉書籤夾在書頁之間,合上了厚厚的書本。
「別這麼說嘛,沒事不能來看看孩子他媽嗎?雷對機械很感興趣?全是同類的。」雷看起來是想要制造一件東西,書籍的種類不是科普向而是更為偏向結構分析和教學一類的。
雷不想順著諾曼的意思帶跑話題,只好壓下心裡對於「孩子他媽」這個稱呼的吐槽。「沒什麼,有點興趣而已。」
「吶,雷。我帶了媽媽獎勵的糖果來了哦。剩下一顆了,這是給你的。」諾曼沒有繼續書本的話題,很顯然雷正在傾盡全力回避著它。
雷從諾曼手裡接過這顆有點醜的糖果,像黑貓盯著外來物一樣看了一會兒後交回諾曼的手上。「拿著吧,你自己的那份都忘了嗎?這是你的獎勵。」
諾曼看著離開自己手心不過三十秒又回來的糖果,心裡還是不禁感嘆雷還是那麼心細。
「可是我想讓雷收下它。你知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諾曼又笑了,是他一貫自信又溫和的笑容。「雷不忍心讓我打破這個名號吧。」
雷自認執拗不過諾曼,就把糖果搶了過來三五除二地拆了包裝把糖扔到嘴裡。
「啊啊,真甜,諾曼是沒法子嘗到了。」
雷壞心眼地挑撥了一下諾曼。結果收到了來自諾曼的一個親吻。
他捏著雷的下頷逼使雷張開嘴巴,如願以償地從他嘴裡嘗到了濃郁的牛奶味道。

真甜。
「我嘗到了呢。」當雙方嘴唇離開彼此後,望見雷呆滯的模樣令諾曼勾起了嘴角,得逞的笑容比收到任何獎勵還要燦爛。


後來雷向諾曼要了那個裝著糖果的小鐵盒。「如果你要扔掉就給我吧。」
「是製作機械的材料嗎?」本來打算扔掉的小鐵盒彷佛有了價值,既然是雷想要的東西諾曼很樂意送給他。
雷隨意回應,沒有否認。

「那麼製成的時候請讓我也看看吧。」只是當諾曼再見到那個小鐵盒時已經是十一歲的時候了。


4.
他們迎來了艾瑪第十一個生日後,在三人裡面生日最晚的艾瑪亦已經十一歲了。
根據過往兄弟姊妹們被領養的年紀,還剩一年時間他們三人就得跟隨各自的養父母離開孤兒院,從今後不可能繼續朝夕相見的生活。
毫無疑問諾曼對於將來的生活亦是像其他孩子一樣充滿期待的,但也割捨不掉在孤兒院裡三人一起的快樂時刻。
即使艾瑪最喜歡孤兒院了,但也明白自己不得不離開。「有辦法讓我們三人一起被收養嗎?」若果三人一起被收養的話,那一定使得離開孤兒院這件事情變得沒那麼寂寞。
雷似乎被艾瑪的異想天開逗笑了,笑得前髮隨著腦袋擺動。
見雷沒有解釋的意思,諾曼替雷解釋道。「我們事前又不能見到養父母,再怎麼說也無法改變養父母的決定。就算央求媽媽也沒用,畢竟那是媽媽也無法左右的事情。」
「那個啊,我們就不能修改一下收養人名單嗎?到時媽媽帶著我們去到養父母那裡,也沒辦法把我們打回頭退了吧!」艾瑪還是一如既往地一言驚人,閃閃發亮的模樣害諾曼把「還是會退的吧」的吐槽嚥回肚子。
「哦,那就找找看吧。」雷意外地順著艾瑪的意思和應了這顯然不可能成功的提議。諾曼頓時後悔剛才沒有及時吐槽。
他們爽快地真行了艾瑪的提議,卻沒有在媽媽的房間裡找到養父母名冊。
正當諾曼奇怪之制,雷卻替媽媽說話了。「養父母名冊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隨便放啊。」
艾瑪看起來很失望,平日舒展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誒—真想看看啊!名冊!」
「還真打算亂改啊?」雷打趣道。
「沒—有!只是想知道有誰的領養被安排上了!」艾瑪鼓起臉頰反駁。
最後諾曼只好一邊安慰失望的艾瑪一邊離開了媽媽的房間。卻意料之外地聽見雷的小聲嘟嚷。「若是有那種東西還真想看一看。」

諾曼覺得很奇怪,從六歲生日那段對話開始,雷對於將來、領養、或者外面的事情都異常的悲觀。談到將來的時候總能隱約察覺出雷只是在順著大家的話題說下去,並沒有表達出真實想法。說到雷自己時還會微妙地迴避話題。
他發現雷在擔心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而他也十分確定打直球詢問必然得不到回應,於是諾曼利用了孤兒院的匿名留言簿。

2045年9月2日
·雷在擔心些什麼?

諾曼在晚飯後故意模仿小孩子歪歪斜斜的字體在留言簿裡寫下了疑問,把留言簿放回了原位。

明天早上起如他所料地看到一大群孩子把雷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關心雷的憂慮,妮娜即使口齒不清也不屈不撓地追問著雷在擔心什麼。
雷被小孩子驚人的攻擊規模嚇到了,立即把抱怨的視線轉移到諾曼身上。

「諾曼你這混蛋!」雷艱難地甩開像樹熊一樣纏著自己的小孩子們,又把抱著他腰部的托馬抓起放回地面。他已經聽到艾瑪的呼喚了,再不逃走就得面臨艾瑪的逼供。
他狠瞪了站在門邊笑得跟平日無異的白髮男孩一眼,大聲說了聲「諾曼他知道!」就一溜煙跑掉了。

雖然早知道雷會猜到那句話是他寫的,卻沒想到雷為求脫身把亂攤子全掉給他了。
被小孩子們壓趴在地上,身體跟地面親密地擁抱的前一秒諾曼意識到這是雷的報復。
後腦傳來的鈍痛感讓諾曼眼冒金星。
哎—雷果真難纏啊。


由於諾曼因摔倒受傷卧床一個下午,他需要一名照顧者美其名為協助他,實際為看管他。
「所以就請雷負責照顧諾曼一下午了,可以拜託你嗎?」媽媽忽略掉艾瑪在一旁叫嚷著的自薦,溫柔地望向雷。
「......啊啊。」雷努力不讓自己發現媽媽和藹笑容裡隱藏的看戲心態。誰知道為什麼媽媽會向著諾曼,天才特權嗎。

「GF的天才諾曼大人,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嗎?」雷走進休息間後就直接在椅上坐下,翻開書籤夾著的位置準備未完的閱讀。
「雷不關心我一下嗎?後腦特別痛!」
諾曼微笑著收到了雷遮遮掩掩的關心視線,看來這一摔還是值得的。
「我向媽媽借用了雷一個下午,所以這麼難得我們來談心吧。」白髮男孩雖然躺在病床上,卻活像個坐在辦公桌後的處理公司業務的高層,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雷在擔心什麼?從六歲生日開始。」

沉默驟降於這個狹小卻對兩個小孩來說還算寬敞的房間,空氣凝固成厚厚的水泥牆,橫在兩個人的中間。

雷本想隨便應付過去,卻在諾曼說出六歲生日開始突然失聲,矇混過關的說辭沒能溢出齒縫。原來諾曼他一直看在眼裡。
「沒關係的,雷,你是可以說出來的。」
面對諾曼的循循善誘,雷幾乎就要把秘密交到男孩的眼前,像個心死放棄追求公正的疑犯,在女神的面前把莫須有的罪名認罪,把藏在心底的高傲放到地平線。他覺得眼框很燙,可能紅了起來吧,只好側側頭用慣用的手法掩藏表情。
多年以來一個人艱難地堅守秘密,看著大家的離開只能努力籌備計劃,一邊應付媽媽,一邊瞞騙他至愛的朋友們。雷承認各種破事都讓他感到極為疲累,不如說已經幾近極限。他不可能不對諾曼的提議感到心動,他是多麼想要把秘密宣之於口,告訴他最親愛的友人,他知道諾曼會做得比他更好,艾瑪也定能讓帶領更多孩子逃離這座牢籠。

只是他還不能說。

他很快控制住表情,但願眼前這個敏銳聰明的男孩沒有發現他一瞬的失態。
「我沒事,只是想到幾個月後就得告別這裡心情不太好而已。」雷沒有把事情說出來,只是抽出了感情的部份略加修改地說明。
「以後也一定能在一起的,雷。」諾曼伸長手臂給了雷一個溫暖的擁抱。無妨,總有一天會讓你說出來。

「嗯。」不論如何也不會讓你破壞我的計劃。

諾曼撫摸著雷的後背,而雷把臉埋到諾曼的肩窩,借著諾曼的肩膀擦掉了差點滑落的淚水,讓白衣服渾開一小片水漬。
他們彼此相擁,心與心的距離卻遙遠得天各一方。


5.
當多次即將被察覺的秘密擺在眼前時,諾曼只得埋怨過往的愚蠢。

那一夜,諾曼和艾瑪在門看見了農場的秘密。
得知秘密後他只能一心一意把心思全放在逃出農場的考慮上,幾乎沒法分神去考慮其他事情。
直到雷揭露自己是內奸的身分才倏然意識到雷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就是農場的真相。

他一直以來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兄弟姊妹們離開呢。他又是怎樣能隱忍這麼多年默不作聲,就連最好的朋友也未曾透露半句。他甚至利用自己,甘心情願成為媽媽的牧羊犬。這麼多年了,他是如何堅持住的呢?六年間他有想過要把一切都說出來嗎?
諾曼知道答案。
他理解雷的做法,甚至認為若果知曉秘密的是他,也會選擇相類似的做法。
雷一定有過痛苦的掙扎,過去一切突兀卻又似日常的小片段全是雷忍耐不住的小聲呼救。
男孩是想讓人發現這些沉默的求救還是說假裝一無所知讓秘密如願地沉睡?
當諾曼發現這些微弱又沉靜的呼救時,雷選擇了後者,而諾曼也順應了其意願,假裝未曾找到過悲痛壓抑的碎片。
這樣做真的是正確嗎?
諾曼苦苦沉思,只可惜沒有如果。
他能做的只是小心移動每一步棋子。為此他不惜犧牲國王,只求不棄一兵一卒。
為了把傷痛無力的雷拉上泥船。


6.
兩年後的重逢是意料之中又屬意料之外。
諾曼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看見艾瑪和雷,那夜他真的認為自己的命是得給他們了。該說是命不該絕嗎?
他唯一感謝皮塔·拉托里的就是在那夜沒讓他成為鬼的盤中餐。
他還能活著。

可是他沒想好怎樣面對雷,所以只能先見艾瑪。
女孩的震驚和激動皆是預想之中。他撫摸了艾瑪亮橘色的頭髮,久違的觸感讓他想哭。

擁抱艾瑪讓他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心情,曾經他認為自己喜歡著從小就在一起的艾瑪。艾瑪她樂觀天真,跟誰都能打成一片,他憧憬這般刺眼的存在。相比純白色的自己,她身上總是光彩奪目。人類總是對美好而特別的事物冠上喜歡之情,諾曼也不例外,他認為他是喜歡艾瑪的,直到離開孤兒院也依舊。
可是在新農場這兩年間他總算摸清自己的心意。無人陪伴的夜裡是寂寞的,他想念與艾瑪和雷共度的時光,想念得不得了。和當下的孤寂形成強烈的反差,他幾乎以為在樹下共眠,承著好奇心四處探險,艾瑪的惡作劇,未完成的棋局,雷故意的壞笑,種種的記憶碎片是一個假象。或許他就是出生於這裡,日復一日被當成實驗品進行著研究,而他的朋友只有供娛樂和學習用的書籍和魔術方塊。他的世界從來沒有雷、沒有艾瑪、沒有孤兒院的大家、也沒有一直微笑著的媽媽。一切都是自我安慰般可笑的想像。
他只能讓自己回想起孤兒院裡的片段,在每個不眠夜裡看一眼他唯一的行李紙杯電話,為的只是證實過往的一切不是他獨腳戲般的想像,而是確切發生過的事。
隨著回憶的沙漏翻來覆去地倒轉,他意識到自己對那個孤癖卻溫柔的黑髮男孩有過多的在意。他起初認為是屬於友情範圍內的關心,雷是他的家人,理所當然地會獲得自己的關注。
但漸漸對於雷的在意甚至溢出了他的心房。比起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艾瑪,他更多地關注藏身於陰影裡的雷。
艾瑪曾經說過自己總是看著雷的方向,當時懵懂幼小的自己沒能察覺出背後的意思,如今只能感嘆女孩子的直覺和觀察果真讓人佩服。

意識到自己真正愛的對象後諾曼苦不欲生。相伴時未能察覺,離別後卻苦苦思念。

二年不見,不知雷過得可好?有看到好東西吧。
還記得離別前雷把他罵了一頓後無力地哭泣,畢竟害他六年來的計劃破產了。

所以再見之時他會生氣吧。

有了心理建設後諾曼迎來了雷的一巴掌。
只是預想歸預想,情緒還情緒。
諾曼用力抱緊二人,用手掌撫摸雷的背部,讓對方平復呼吸。他愉愉依樣畫葫蘆,學著男孩以往的做法,把盛著的一團淚水擦到雷的肩膀上。

真是溫暖。
這天是諾曼兩年來最為幸福的一日。


7.
這段不為人知的感情讓諾曼擁有了一個秘密。

儘管二年間諾曼無數次下定決心讓自己重逢後就立馬表明心跡,但他可是諾曼,從來不打毫無勝算的仗。

所以諾曼很灰心,從重逢開始雷對他的態度略微疏遠。事實上不止是雷,就連粗線條的艾瑪也有點疏遠他。比如說他們從三個人的秘密會談變成了艾瑪和雷的二人商討後再向諾曼尋求意見。
即使二人的態度很明顯就是想表示一切跟過往無異,他們三人永遠是最佳的組合。
只是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

意識到這點的諾曼有點難過,卻不能否認這是兩年來的空白期做成的裂縫。他要做的不止是讓地縫停止龜裂和修補裂紋,他還想一腳踩進對方的安全區裡,把人拉到自己的懷抱。

因此他要進行試探。


諾曼在會議中坐近雷,撩撥他落在椅子上的手指,順著手背的關節摸至指尖,描繪著指甲的形狀,然後用手指卡進他的指縫裡,從手背扣住他的手。
芭芭拉還在發言,而其他人也在專心聆聽。
雷只能奇怪地看了一眼鄰座的白髮男孩,得到一個營業微笑後一臉不爽地移開臉頰,抖動的手指嘗試從禁錮中抽出。也許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這邊有什麼不對勁,他的掙扎微弱得不成樣子,在諾曼看來頗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在雷確認反抗是徙勞無功後很快就變得乖巧下來,安靜地讓諾曼扣住他的手,一邊臉不改色地繼續會議。
不愧是雷,衡量過掙開的成功率和被發現的機率後瞬速就決定了方針,果然是決定的速度和放棄的速度一樣快。

會議的插曲過後讓諾曼確認了三件事。
一是雷對他的接近並不反感、
二是他不會在有其他人的場合裡反抗他、
三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諾曼很高興他還能像以前一樣親近雷,也許還能比起往更為親密。
但準確來說雷是不想讓誰知道這件事?

後來諾曼又進行了多次試探。他當著文森特等人的面,把雷的肩膀帶到自己的懷抱裡。毫不意外地收獲到手下們七彩繽紛的臉色,卻發現雷的動作卻不大,反而像個找到窩的野貓一樣靠在諾曼懷裡,理所當然得讓一群人吃了黃連,就像早就習慣諾曼的懷抱。其後的親匿行為也沒有受到反抗,白髮少年彷佛宣示了主權般得意地笑了起來,心裡的甜蜜的波浪久久不能平復。

諾曼發現了另一件事。雷在孤兒院的大家面前就會毫不猶豫地反抗諾曼惡作劇般的親密騷擾。比如說他上次惡狠狠地拍開諾曼在他腰部作惡的手,當著冬和吉爾達的面前,相當不留情。想起雷的凶狠後諾曼心有餘悸地撫摸自己被拍痛的手背。

但當艾瑪也在場的時候,雷就會維持表面上的不動如山,私下反抗輕微,能逃掉的時候就一溜煙地逃,不能逃的時候就瞬速妥協。
諾曼不知為何雷不想讓艾瑪知道,但他幾乎沉迷於艾瑪在場的時候騷擾雷,雷的反應讓他樂此不疲。
諾曼拉過雷叉著一塊肉的手,他彎腰俯身跨過桌子,就著雷的叉子咬走了那塊肉,在最後還特地舔走叉尖上殘留的肉汁,他順走肉時看了雷一眼,果不其然收到雷錯愕的眼神。
他知道坐在身旁的艾瑪沒能看見他的表情,自己的背部阻擋了視線。他在鬆手前無聲地說了一聲謝謝款待。
噢,害得坐在雷旁邊的安娜和吉爾達紛紛羞紅了臉,只好低下頭專注自己的晚飯。
雷當然看見了諾曼的唇語,他半起身把盤子裡的肉分了一些給諾曼。
「總不能讓我們的國王大人給餓著。」雷勾起嘴角笑了,諾曼回以一個皮笑肉不笑。
「諾曼好狡猾!」艾瑪見狀嚷了起來,結果收到了來自雷、諾曼和吉爾達盤子裡的肉塊。她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嘿嘿,謝謝!」
雷在坐下後不甘示弱地踩了諾曼一腳,低下頭進食讓前髮把得意的表情擋在陰影裡。
諾曼差點沒被蘑菇給哽死,努力讓食物給順利沿著食道滑下後,他用沒被踩痛的腳撩起對面黑髮少年蹺起的腿。
他踢掉了一邊的鞋,剩下穿著襪子的腳掌,沿著雷筆直的小腿摸了上去。他的進度很緩慢,讓雷有足夠的時間反應。
餐桌上維持著普通地進食的模樣,還一邊跟艾瑪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當腳尖碰到膝蓋時雷後退了。他悄聲坐得更近椅背,蹺著的腿也放了下來,換成規規矩矩的坐姿。
可是諾曼卻拉了椅子坐得更靠近餐桌,繼續優雅地切割肉塊,桌下卻逐漸逼近對方。他搜索到雷踏在地面的腿後,用腳趾夾著褲管的撩了起來,順著腿部的曲線向上推移褲管。他微笑地看著雷咬著麵包的動作停濟了下來,耳根漸漸有變紅的趨勢。多得艾瑪疑惑的呼喚才讓雷繼續進餐的動作。他撕咬麵包的行為彷佛獵豹捕食,諾曼心裡一涼,意識到自己撩撥過頭了。

因此當諾曼只踏著一邊鞋子回辦公室的時候,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回應伙伴及孩子們的關心。


8.
雷很苦惱,他不知為什麼諾曼要這樣作弄他玩。
他可不信這是諾曼在分別的兩年間迷上的新玩意。

他的童年玩伴在兩年不見後突然開始了對他的騷擾。
他起初認為是諾曼求取他們關注的方式,並沒有特別在意。可是對方的做法愈來愈過份。實際上已經到達性騷擾的程度,只是雷根本不想承認這種騷擾的尺度過大的事實。

諾曼根本不在乎有誰在一旁,也不在乎場合的問題。
他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也樂此不疲地騷擾雷,完全就是毫不在意以前建立起的威嚴和形象。
可是雷也不想讓文森特他們認為諾曼跟自己有什麼不和,從而形成兩派勢力的對抗,所以只能默許諾曼的行為。
同時間給貪戀對方體溫的自己一點小獎勵。
雷確信這不會讓諾曼發現自己的秘密,他們依舊是往日孤兒院裡最好的拍檔。

但在其他孩子面前他得顧忌流言蜚語,畢竟那些親近行為隨著口耳相傳後定必變成慘不忍睹的版本,傳到諾曼最愛的人耳中。
即使雷暗地裡偷偷享受著諾曼惡作劇般的騷擾,也不能讓諾曼因爲這種一時興起的玩笑摧毀他的幸福,對雷而言最為重要的二人的幸福,他絕不容許因為自己而搞砸這一切。

因此他在艾瑪面前小心翼翼。

雷知道諾曼從小就喜歡艾瑪。
也許是情感轉嫁吧,諾曼把對象弄錯成雷,樂於對他進行騷擾。

可是諾曼最近變得太過份了,為了顧忌艾瑪和諾曼的心情,他在找諾曼談話前特意去確認了艾瑪的心意。

「諾曼是很重要的人,是一生都不想再弄掉他的人。」艾瑪這樣說。
雷能看見艾瑪翠綠的眼瞳裡的水光。

所以雷要祝福兩人,並把秘密帶到墓裡去。


9.
當文森特從房間退出去後,幽靜的房子裡只剩下兩個親密又疏遠的人。
諾曼只點了枱面的手攜式小油燈,光火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諾曼只能借助窗外的月光看清雷幾乎藏在陰影裡的身影。
「我也想雷差不多要來了呢。」諾曼伸手邀請雷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雷也沒有拖拖拉拉,直接坐下就進入正題。
「差不多玩夠了吧。」雷低垂了眼睛。
「雷?」諾曼覺得奇怪,雷不像是來興師問罪,反而像下定了什麼違背自身意願的決心,那身影在搖曳的光影下單薄又不真實。
「諾曼,你知道了吧,我的秘密。」他像是被自己的說話卡住喉嚨一樣,黑髮少年的句子斷斷續續,是危險地發著光的玻璃碎片。
「嗯,全都知道呢,雷對我...」沒想到是雷先開口談,諾曼於是順勢說下去。
「所以就對我騷擾了?諾曼,現在收手吧。」雷習慣性地用前髮擋住表情,使得他在微弱的光源下更為不真切。
「為什麼?雷,你喜歡我。」諾曼站了起身,前傾俯身跨過桌子,這樣方才能看到雷說話時的表情。
雷早就習慣諾曼突然靠近的習慣,即使一生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拋露在人前也沒有絲毫退縮。「艾瑪很珍惜你,你對她很重要。」
「你也對我很重要!」諾曼繞過桌子,把雷略微偏左的頭擺正。
雷倔強地瞪著諾曼,彷彿不想承認什麼一樣,而雷根本搞不懂這有什麼好吵的,趕緊捨棄掉他這個替用的玩具,和艾瑪一起走向幸福不是更好嗎?「你適可而止了吧!」他揮開諾曼的手。「你該和艾瑪..」
「雷不問我的想法嗎?」
「哈?」
「我喜歡雷喔。」
月色下白髮少年柔和的目光熠熠生輝。

10.
諾曼發現了雷一個新的秘密,而他揭穿了他。






10+1.
艾瑪知道了一個秘密。
其實她是很想分享出去的,但在兩個幼馴染的警告和請求下,她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儘管她沒有說,但她覺得大家早就知道了。她看著諾曼靠在雷的背後探頭在勺子上偷喝一口湯的模樣。

啊啊!幸福快樂吧!我親愛的摯友們。

End


———

終於名正言順打了一次諾雷tag, 好快樂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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